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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难以置信的光辉岁月,还是令人伤感的暗淡时光,我们都在一起,这就已经足够。

重读大秦帝国之国命纵横【前序】

大秦帝国第二部,国命纵横。
  秦国,已经崛起,那些长夜里的奋斗和叹息都已经成为过去,一个新的世界展现在我们眼前——那是一个列强争雄的时代。在这个激烈兼并的大地上,英雄的灵魂正在寻找新的躯体,当商君离去的时刻,璀璨的光华开始在遥远的东方重新诞生,这是最混乱的时代,这是最伟大的时代,这是英雄们的时代,这——不再是我们的时代。
  洛阳。在奢华的颓废中,编钟的声音从未断绝,一代代周王在聆听先祖功业的雅乐中泪流满面——他们不能离开,他们的身份注定了自己悲剧的命运,注定他们要为死守宗庙坚持到最后的时刻,所有的信念都萎缩在庞大而苍老的洛阳王城,用来堆积贡品的府库已经快要空了,城头的士兵仿佛是百年前的木偶,在列国争霸的风暴中,洛阳的国人和他们的天子苦苦守望着蓝天,他们的坚韧让人望而却步,姬发和姬昌的光环高贵而荒诞地束缚着自己的子孙。那么我们说,这是上古三代的最后记忆——尽管凤凰已经离开,九鼎已经失去了光泽。
  苏秦和张仪相聚在洛阳郊外的田园,在那个时候他们大概就已经坚信自己会在历史上刻下深深的痕迹,他们自信得可怕,商鞅和申不害艰难奋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世界属于那些纵横捭阖的外交家们——他们以布衣之身在王侯将相之间从容游走,天下不过是他们对弈的棋枰,七国不过是他们的棋子,而他们的目的却不为人们所知晓,荣华富贵显然不足以解释他们的勇气和胆略,我倒是宁愿相信那是一种快感——一种笑傲天下,来去无踪的快感,他们在逻辑和实力的游戏间自由出入,他们在诡道和阳谋的天平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他们在嬉笑怒骂中掩饰着自己真正的大义。
  这种快感,相信打过辩论赛的兄弟们都会拥有——一个接一个的圈套诱惑着对手的出击,一浪盖过一浪的雄辩吞噬着对手的自信,一次接着一次的解构把所有荒谬都变成真理,是的,那是一种单纯的快感,而鸣响的远方就来自快感的追逐。
  那么,我个人最欣赏的角色,就是这些人,鲁仲连,苏秦,张仪,触龙,公孙衍,这是真正自由的人,他们是最狂妄的游侠和梦想家。而可以让人击节而叹的是,我们的历史,有一个单纯属于他们的时代。
  这也就是我们要重新经历的时代。
  在每一部的第一章我都刻意不去写太多的东西,我不过是用零星几笔,带领大家重新回顾的陌路人,而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则可以详细地随苏秦进入王城的幽暗里——在那里,苏秦和燕姬完成了生命中刻骨铭心的相逢。
  商鞅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李俚,吴起,商鞅,庞涓,申不害,你们是那些坚毅但是寡欢的幕后英雄,你们的奋斗簇生了金戈铁马,生气勃勃的战国时代,在你们飘零的背影被时光淹没的时候,一群崭新的,完全不同于你们的名字,将迫不及待地登上舞台,你们伟大而痛苦的奋斗,都成了他们能够纵横列国的基础。他们狂放,狡黠,追寻自由,激昂雄辩,嬉笑怒骂,好酒喜乐,一言不合即可拂袖而去,而他们的大义和终极梦想,却被他们的放浪形骸所掩盖,以至于在许多年后的今天仍然不为人知。在这一批天皇巨星死去千年后的唐代,在他们苦苦追逐的太平梦想终于再一次从五胡乱华的风暴中浴血重生的时候,他们的灵魂神奇地依附于那个时代最嚣张的人身上,仿佛要通过这种依附来亲自体验一个重新崛起的华夏。
  而那个人,叫做李白。一个跋扈的剑客,一个疯狂的酒徒,一个纵横之术的崇拜者,一个独一无二的诗仙。在李白的梦想如同那些纵横家的梦想一样被自己的才情所掩盖的同时,他们的才情已经代替了他们的梦想,而最终成为他们被历史所铭记的第一要素。
  这是另一种中国人,一种完全不同于商鞅和申不害的性格,而最后我们会发现,这两种性格其实是统一的,不同的在于那一种要适应时代而被凸现出来。
  而能够让我们最终发现这一点的,正是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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